解放周末:做一个清醒的社会观察者。
孟非:是的。
解放周末:阅读是不是你另一种“想明白”的来源?
孟非:我读书读得不多,看报多一点。
解放周末:听说你每天看《人民日报》?
孟非:坚持几年了。
解放周末:还有一种阅读,是对山水风光的阅读。
孟非:是的。我刚才没好意思说,我现在看书看得最多的是《中国地图册》(笑)。现在的我,我更愿意去看一看很多地方的人的生活状态,看人和自己心灵的关系、人和环境的关系、人和他人的关系。
解放周末:这样的出发点,赋予你的旅途以“旅行”之外的内涵,可否将它理解为是一种“地理行走中的人文阅读”?
孟非:我觉得你这个表述很准确。有一种“伪人文”的现象是,有些摄影者端着200毫米的镜头去西藏,看到一个老太太满脸皱纹,就“啪”把她拍下来。你认识她吗?你知道她背后有什么故事吗?其实你对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状态一无所知,你只是一个旅游者,只是走马观花,没有办法真正了解一个地方以及那个地方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我的书里花了很大的篇幅讲新疆。因为我在那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和那里人们的亲近感是不一样的。我觉得随便拍摄一个陌生人,是一种冒犯,对方是会警觉的,会感觉生活被你打扰了。但是,当你和他们亲近了,当他们不再觉得你是看热闹或者出于猎奇,他们所呈现出来的状态是不一样的,那才是我想看到的东西。
解放周末:这种人文情怀,往往与历史感有关。在行走中,你会特意去了解一个地方的历史吗?
孟非:我都是了解过后才去的。我去敦煌看完那些艺术瑰宝之后,找了个车去了另外两个地方,一个是阳关,一个是玉门关。其实我之前看过图片,知道那就是一个土包,竖了个小牌子,周围啥都没有。100多公里路,在戈壁滩上开了两个多小时,司机直纳闷:“你这是要干吗呀?那里连游客都没有!”我说:“我就看一眼。 ”毕竟,我们年少时读到那么多诗说到过它们,比如“西出阳关无故人”,比如“春风不度玉门关”,心中总有那么一种情怀。当你真的站在它的面前的时候,你会被那种巨大的时空感所震撼。
我去希腊也是这样,不一定非要到帕特农神庙或者其他伟大的古建筑面前才会有这种感觉,就是站在海边,看着海水拍打海岸,想到特洛伊战争就是在这里厮杀的,就激动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解放周末:这是一种对历史的敬畏,所谓“心中有眼中就有”。
孟非:你说到“敬畏”这个词,我很喜欢。我觉得今天中国人就是少了点敬畏。过去我们都敬畏什么?最初我们敬鬼神,因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后来我们敬皇权,因为皇帝最大,生杀予夺都在他手里。但是到了今天,我们还有什么敬畏的?有些人为了蝇头小利甚至可以无恶不作。我们对自然、对历史、对权力的来源,似乎都缺乏敬畏。
解放周末:缺乏敬畏,就无法真正明白“我是谁”。
孟非:只有在大自然、在历史面前,你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只有到了一定的岁数,才知道过早地、轻率地下结论是多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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